内容提要：十月革命前民族问题就是帝俄面临的一个棘手问题。当时的俄国各个政党都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民族问题的方案。自由派政党从维护“统一而不可分割”的帝国的角度出发，基于世界联邦制的经验及俄国现实状况，主张在俄国实行地方自治，反对民族的政治自决，也不主张在俄国实行民族联邦，而是主张在自治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实行不一定是按民族原则的联邦。俄国自由派政党对民族联邦的一些担心在苏联推行民族联邦的实践中都得到反映。
关键词：俄国自由派政党；民族问题；民族联邦；苏联
十月革命前民族问题就是俄罗斯帝国面临的一个棘手问题，政府加强控制，进行俄罗斯化，往往导致各民族不满；放松控制，又导致分离主义倾向。对当时的民族问题，十月革命前的俄国各个政党都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民族问题的方案。本文仅讲讲当时的自由主义政党和其思想家提出的解决民族问题的方案及一些思想家对苏联的民族国家体制的看法，这些看法虽然没有得以实施，但它的很多内容还是切中了俄国及后来苏联民族问题的要害。自由派所担心的一些问题在苏联时期反映出来，并始终困扰着当政者。[1]
一、十月革命前俄国自由派政党对俄国民族问题的认识
十月革命前俄国的自由派阵营，立宪民主党和十月党是当时最大的两个自由派政党，当然还有—些从这两个党中分离出来的小党，如进步党、民主改革党和平革新党等。本文主要讲讲立宪民主党及十月党在民族问题上的一些认识。
立宪民主党和十月党人同属于自由阵营。它们在民族问题上的主张有很多相同的内容，它们都主张维护统一而不可分割的俄罗斯，主张实行地方自治而反对联邦制，主张民族文化自治，但在对一些具体问题的处理上存在分歧。
立宪民主党的前身是年成立的解放同盟。按研究俄国自由派的著名专家舍洛哈耶夫的说法，在解放联盟的纲领中也曾列入了民族自决的口号。这个要求还被列入了年9月在巴黎举行的反对派和革命派政党会议上通过的纲领。在年革命事件的影响下，解放同盟的左翼为吸引其他民族的知识分子站到自己一方来，不得不使自己在民族问题上的要求激进化。在年3月解放同盟第三次代表大会前夕举行的同乌克兰知识分子代表的见面会期间，他们不反对联邦制国家体制和民族区域自治。但在第三次代表大会上，在地方自治局自由派的压力下，解放同盟成员同意从纲领中删除联邦制条款，限定州自治权的要求，承认它作为例外的形式仅适用于波兰、立陶宛、外高加索和乌克兰。其他民族获得的只是“自由的文化自决”和在小学和地方机关中使用母语的权利。另外，民族地区知识分子要求的激进化引起了俄国自由主义者的不安。年7月6—8日在莫斯科举行的地方自治局和城市活动家代表大会上，乌克兰和格鲁吉亚人的代表主张在俄国实行联邦制，但会议搁置了对这个问题的审议。[2]
年10月立宪民主党成立后，它既没提民族自决权，也不主张联邦制。其纲领主张在全国推行地方自治。地方自治机关的代表，应当不分性别、信仰和民族按普遍、平等、直接和秘密投票的方式选举产生。而且，最高自治联盟的会议可以通过下级的自治联盟会议选举的方式产生。应当赋予省地方自治局加入临时和常设联盟的权利。地方自治机关的管辖范围应当延伸到地方管理的各个领域，包括治安警察和教区，只有那些在当时国家生活条件下必须要集中在中央政权手里的那些管理部门除外，并把现已纳入国家预算资金的一部分赋予地方自治机关。中央权力机关的地方代表的活动应当归结为监督地方自治机关活动的合法性，并且，在此方面出现的纠纷和疑义，最终由司法机构来负责解决。
在波兰和芬兰问题上，立宪民主党反对它们独立。对波兰，主张在建立了具有立宪权力的全帝国民主代表机关后，立即在波兰王国实行按全国代表机关选举规则选举产生的议会的自治制度。在保留国家统一的条件下，波兰应按与帝国其他部分同样的原则参与中央代表机关。波兰王国和邻省之间的边界，应当根据当地居民的民族构成和愿望进行修正。此外，在全俄得以保护的公民自由和民族文化自决权在波兰王国也行之有效，在波兰王国少数民族的权利也应当受到保证。对于芬兰，主张恢复芬兰的宪法，保证芬兰的特殊国家地位。今后帝国和芬兰大公国共同采取的任何措施都应当是帝国和芬兰大公国立法机关之间协商的事务。[3]
立宪民主党人在承认波兰和芬兰的自治权的同时，却是分离权的坚决反对者。如立宪民主党的著名民族问题专家Φ.Φ.科科什金就坚持维护“统一而不可分割”的帝国的主张。他反对民族的政治自决和国家的联邦制原则，认为它是“具体的政策以外的东西”。在他的观念中，联邦制是肢解“统一而不可分割的俄罗斯帝国”的直接途径。如年2月初，立宪民主党领袖米留可夫在基辅与乌克兰的立宪民主党人商谈时，就警告自己的同事：“立宪民主党不仅反对在最近的将来实行联邦制的可能性，而且也将反对作为乌托邦的联邦制原则本身”。[4]年2月19日米留可夫在第四届杜马会议中发表禁止举行舍甫琴科纪念会的讲话，对乌克兰联邦一自治主义者指出，立宪民主党从来都不赞成联邦制的口号，它与联邦一自治主义者的观点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党能同意的唯一一点就是承认这是乌克兰人在民族文化自治范围内的合法要求。[5]
而“十月十七日联盟”，即十月党，就边疆和民族问题提出了“维护俄罗斯国家的统一和不可分割性”口号。这个口号就是主张“维持历史上形成的单一制的俄罗斯国家制度”，只承认芬兰享有特殊地位，在与帝国保持国家关系的条件下赋予它实行某种自治的国家制度的权力。但是，十月党人也主张在帝国境内广泛地发展地方自治，承认某些民族都享有最广泛的满足和捍卫自己文化需要的权利，但也要在其他民族利益允许的国家思想的范围内。十月党人否定联邦制，同时他们也认为帝国的某些地方联合成地区联盟以便解决地方自治范围内的任务是完全可能的，这丝毫也不妨碍地方特点的发挥和不同民族表达和满足自己的立法和管理要求。[6]
具体在波兰问题上，十月党人和进步党人不仅是赋予波兰政治独立权的反对者，甚至也是“统一不可分割”的帝国内的自治权的反对者。进步党人主张通过赋予波兰人地方自治的方式解决波兰问题。立宪民主党人也持这种立场，立宪民主党人多尔戈鲁科夫在讲述立宪民主党人在波兰问题上的立场时指出：“赐予波兰地方法案意义上的广泛自治权，让波兰广泛发展民族自我意识（完全的信仰自由、语言、学校）”。[7]这也表明了立宪民主党人与进步党人、左派十月党人的观点接近。
对乌克兰问题，自由主义者没有一致的意见。十月党人根本否认乌克兰问题的存在，甚至不把乌克兰人列入准备赋予在小学阶段有使用母语教学权的那些民族的名单。进步派对乌克兰问题的解决所持态度略有不同。他们主张在乌克兰发展地方自治机构，主张在小学推行乌克兰语，他们在理论上允许乌克兰实行自治的可能性，如果“这是人民的需要”。但以司徒卢威为首的立宪民主党的右翼，认为乌克兰问题是“有害的知识分子的臆造”，呼吁对“乌克兰的分离主义”进行坚决斗争。而以立宪民主党中央委员列德尼茨基为首的自治—联邦联盟支持乌克兰自由主义者的主张。立宪民主党中央则更接近右翼的观点。[8]
关于犹太人问题，尽管十月党人和立宪民主党人在纲领中都要求所有俄罗斯公民不分性别、民族和信仰一律平等。但实际上，他们反对立即赋予犹太人平等的权利。关于这一点，在—年，十月十七日同盟的右翼和它的西部分部及西南分部曾直接宣布了。至于该党的中央，它主张所谓的逐步解决犹太问题，其内容可归结为：1.赋予犹太人迁移自由，但保留各个地方的居民不允许犹太人进入的权利；2.犹太人可以不受限制地进入中学和高校，但只能是在那里有空余位子的情况下；3.犹太人可以参加地方自治、私人社团和协会，但是仅限于某些方面等。只有不多的左翼十月党人主张立即赋予犹太人完全的公民权。[9]立宪民主党的右翼在犹太问题上与十月党人的观点相当接近。但立宪民主党领导人在六三体制下没有将犹太人问题提上日程。
第一次世界大战提出了必须使各民族团结起来的问题。科科什金强调：“参加战斗的非俄罗斯人应当知道，他们是去保卫共同的祖国，祖国对他们而言不是别人的家，而是自己的家，那里有他们民族自由生活和发展的位子。受敌人入侵威胁的边区居民应当意识到自己是国家机体鲜活的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迫切的切身利益把它与中央联系在了一起。”[10]
一战期间，立宪民主党人在有关民族问题的杜马发言中，尽力都不超出进步联盟[11]的纲领范围，归结起来有如下四点:1.解决俄波问题，即废除对俄罗斯全境波兰人权利的限制；立即制订并向立法机关提交波兰王国自治的法案，同时审议波兰土地所有制法；2.步入废除对犹太人权利限制的道路，尤其是进一步废除犹太人居住区，放松入学的准入条件，废除职业选择中的排挤，恢复犹太人的出版物；3.在芬兰问题上实行调解政策，尤其是改变行政部门和参政院的人员构成，停止对负责人的起诉；4.恢复小俄罗斯的出版物，立即对在押、流放的加利奇居民的案件进行重审，对其中受到迫害的那些人予以释放。[12]
年革命后，俄罗斯帝国大国的完整性遭到了破坏，民族独立的浪潮波及各个民族地区，立宪民主党在民族问题上的主张受到了挑战。在这种情况下，立宪民主党为了适应形势的需要，开始调整自己在民族问题上的主张。在年5月的俄国立宪民主党第八次代表大会上，听取了立宪民主党的民族问题专家科科什金的《自治与联邦》的报告。科科什金要求把“自治”问题与“民族问题”区分开，在分权制问题框架内研究“自治”。他认为在实行分权制的条件下单一民族的省和州实际上就变成了自治的省和州，而且也就规定了根据当地居民的要求可以改变边界、合并及分开。但科科什金所说的根本“不是一定要建立在民族区划基础上的自治，而是完全另一种类型的、纯区域的自治”。科科什金所要建立的自治“不是国家型的，而是有比较少的负责纯地方事务的管理机关的省型自治”。他主张这个事务范围只比地方自治机构略大一些。[13]他主张多民族国家最佳的解决民族问题的方法是赋予各民族民族文化自治，而不是区域自治。代表大会按科科什金的报告精神对党纲的相关内容进行了修改。
对于语言问题，年科科什金在以中央名义提交的决议中，对俄语和民族语问题给予了极大的北京中医医院看白癜风白癜风康复成果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