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宁，有这样一位女儿，在父亲退休后，她倾其积蓄，拉起父亲的手，在10年间，走过30个国家、上百个城市，与父亲一同书写下了属于他们的“散文诗”。
“一九九四年，庄稼早已收割完，
我的老母亲去年离开了人间。
女儿扎着马尾辫跑进了校园，
可是她最近有点孤单瘦了一大圈。
想一想未来我老成了一堆旧纸钱，
那时的女儿一定会美得很惊艳，
有个爱她的男人要娶她回家，
可想到这些我却不忍看她一眼。
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生命留下来的散文诗，
几十年后我看着泪流不止，
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张旧报纸。”
......
这是一首很多人都听过的歌，听着这首歌，感受歌中的文字，会有多少人泪流满面。你有多久没有给父母打电话了？你有多久没有陪伴在父母身边了？你有多久没有和父母一起出去游玩了？
城市的喧嚣，生活的忙碌，常常让我们忽视了身边最重要的人。对于年迈的父母，我们常说的是：我很忙！对于年轻的我们，父母常说的是：你们去忙吧......
在长宁，有这样一位女儿，在父亲退休后，她倾其积蓄，拉起父亲的手，走过30个国家，上百个城市，与父亲一同书写下了属于他们的“散文诗”。
让我们一同走近这对父女，感受他们的别样人生。
父亲患病，女儿决定带他远行
如果说到感谢，女儿郁惠莉要感谢的“它”还真有些与众不同。虽然“它”并非“善类”，但却开启了郁惠莉和父亲的全新生活，而“它”便是十年前长在父亲郁荣华右脚跟里的那根骨刺。
“年我退休后不久，右脚跟便长了根骨刺。”郁荣华回忆起当年骨刺带给他的“痛”，依旧心有余悸，“发作的时候就像踩上一根大头钉，可你却摸不到它的规律，说不定走出哪一步时便会疼得摔倒在那里。”
为了除去这个“心头刺”，医院，试过民间疗法，可都不见效。医生也向他坦言，即便实施手术，也不保证再不复发。
怕哪一步走不好就踩到骨刺上，那么干脆就不走了。于是，郁荣华终日躺在床上，天天唉声叹气。看着父亲日渐消沉，性情也由温和变为暴躁，此时，一个想法在郁惠莉的心中渐渐成型了。
“爸妈，咱们去旅游吧！”
“我晕车，肯定不行，你带着你爸去吧！”
“不去不去，我病成这样，哪里也不去。”
“爸爸，机票已经买好了，你不去可以，但是机票不能退的啊！”
“你这闺女，哎，好吧，那就去吧。”
……
“女儿开始跟我说的时候，我心里很想去，但嘴巴上却说不去。”采访中，郁荣华向记者承认，“毕竟要花很多钱，因为脚痛心情又不好，想想还是不要给女儿找麻烦了。但听说机票不能退，要损失好几万，何必呢？还是一起去吧。”
连哄带骗，郁惠莉和父亲的第一次旅行终于成行了。
郁惠莉清晰地记得，儿时，父亲曾多次告诉她，自己中学时代的老师曾说过，瑞士和意大利是最美的国家。于是，同父亲第一次的旅行，郁惠莉选择了瑞士和意大利。
年10月12日这天，父女俩出发了。
“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连浦东机场都是第一次去。在机场里面跑了一圈，从前跑到后，从左跑到右，新鲜啊！”老郁说，“不是一点点开心，是没法形容的开心。”他往鞋子里垫上厚厚的海绵，可以略微缓解一些疼痛感。
“我们第一站是罗马，当时网络并不是很发达，没有什么导航软件，全靠地图和一张嘴来询问。”回想起第一次找酒店的情形，郁惠莉记忆犹新，“那时候，爸爸看行李，我来问路。因为不会意大利语，我只能用英语来问路，可偏偏当地懂英语的人少之又少，我们走了足足两个小时也没有找到酒店。后来爸爸建议我去找年轻人问路，这句话算是说到了重点上。在一位会英语的罗马小伙指点下，我们终于找到了酒店，而这个酒店离我们起初站立的位置只有米。”说到这里，父女俩不约而同地笑了。
出门前，郁惠莉最担心的就是父亲脚上的骨刺，可想不到第一次的旅游没有加重疼痛，反而让父亲更加愿意迈开步伐。
“虽然走路有时还会疼，但我慢慢走，还是可以忍受的，再加上一路欣赏美景，脚上的病痛也就渐渐被忽略了。”第一次的旅行，让郁荣华的脸上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也让他对之后的旅行充满信心和期待。
30个国家，烙印父女的足迹
女儿郁惠莉有一个习惯，每次旅游回来，都会把所拍的照片打印出来放进相册。10年下来，相片塞满了整整20本相册。
每次翻看这些相册，郁荣华都会清晰地回忆起照片背后的故事。
在一个博物馆前，父亲用手比出“四”，郁惠莉告诉记者，这个“四”就是为了纪念我们为了参观这个博物馆，前前后后来了四次。
“这是波兰华沙的一个博物馆，起初并没有在我和父亲规划的行程内，是一次我俩出来散步时不经意间看到的。”对父亲的爱好，女儿心中有数，“父亲一直都喜欢军事类博物馆，当我们走过这个博物馆外墙时，他就一下子被露天展示的一辆辆历史久远的坦克、大炮所吸引。”
可不巧的是，当天博物馆并没有对外开放。第二天、第三天再来，博物馆依旧没有开放。
在华沙的行程即将结束，郁惠莉和父亲有些失望地离开了，可这个“梗”一直留在女儿的心中，“我在心中暗自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回华沙，走进这个博物馆，帮父亲圆满心愿。”
几年后，机会终于来了。
郁惠莉和父亲再次旅行时路过华沙，便决定刻意在这里停留一下，去碰一下运气。
“这次博物馆再没有给我们吃‘闭门羹’，看着父亲行走在这些坦克、枪炮之间，看着他脸上露出的欣喜，那一刻，我心中充满了快乐。”
在旅行这件事上，郁荣华父女有一个共识：走自己喜欢的路，看自己喜欢的风景，不跟风，不盲从。
“走了那么多国家，立陶宛和拉脱维亚给我和爸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俩喜欢那里白色的沙滩，喜欢那里低调的内涵。”因为小而精致，更因为自己的喜欢，郁惠莉和父亲曾经故地重游，先后两次到立陶宛、拉脱维亚旅游。
而让父亲最难忘的，则是和女儿一起在冰岛看极光。
“我们倒了三次飞机，连续在飞机上坐了将近24个小时，下来时脚都是肿的。”郁荣华告诉记者：“我和女儿站在那里等待极光，身上穿着羽绒服却冻得瑟瑟发抖，我跟她说，你不要动，爸爸抱着你，我就用羽绒服把她裹住抱在怀里。终于，天空慢慢‘裂’开了一条缝，缝隙越来越大，红色、黄色、绿色、紫色的极光开始在里面翻滚，有的像彩色纸带，有的像烟花，有的像弓，有的像窗帘，有的像炮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美得无法言表。”说到那次看极光，郁荣华总会滔滔不绝，在他看来，这是他人生中最灿烂，最欣慰的时刻。
在华沙瞻仰埋葬了肖邦心脏的教堂；感受奥斯维辛带来的震感；惊叹霍比特人村落木屋的小巧玲珑；雀跃着登上中途岛巨型航母……
10年，30个国家，多个城市，郁惠莉就这样拉着父亲的手一起走过，虽然花去了大把的积蓄，却赢回了父亲的笑脸和健康。
第一次旅游的一年半后，父亲郁荣华的脚痛痊愈了。
“现在爸爸走得比我快。”说到这里时，女儿的脸上是自豪和欣慰。
一起旅游，让父女更加了解
“我在许愿池里丢了好多硬币，想让女儿早点嫁出去，没用的。”
“那可能是爸爸侬丢的还不够多。”
郁荣华、郁惠莉父女闲来翻看他们的旅行相册，一晃，距离老郁往罗马特雷维喷泉许愿池里扔硬币已过去10年了。这10年里，郁荣华常暗自期盼有一天会有另一个男人，取代自己出现在那些相册里，可这个人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有一天，郁荣华突然对女儿提议，等有空的时候两个人坐下来，一起给照片做个标注。
“爸爸说，怕以后忘记照片是在哪里拍的。”郁惠莉解释。其实老郁记得清清楚楚，他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现在照片拿出来，我一看就知道是在哪座城市什么地方拍的。全部烂熟在心了，不可能忘的。做标注的目的是我希望把这些照片当作我留给她的遗产，以后我不在了，她看到这些照片就能想起我。等她有了自己的小孩，还可以告诉小孩以前和外公一起去过这些地方。”
听到这里，郁惠莉眼圈红了，她说，相比“遗产”，自己更愿意把这些照片说成是父亲的“财产”。
“侬应该多和朋友一起出去玩，老是带着我这个老头子，我也不能干什么。”有时，郁荣华这样对郁惠莉说。
“他会觉得自己是负担，但我从来不觉得。就像我小时候，父母带我出去感知这个世界，带我认识大吊车、立交桥……他们也不觉得我是负担，这就是一个互相陪伴的过程。开始的时候你会觉得是自己带爸爸去玩，是给他圆梦的机会，但其实这个过程是双向的，我陪伴他的同时他也在陪伴我。”
郁惠莉说，她常常会想起旅途中遇到的一位老人。那是在一列行进于从哥德堡到斯德哥尔摩的列车上发生的对话。
坐在这对父女对面的是一位60岁上下的老太太，她冲他们微笑，一会儿便主动攀谈起来。她说，看到他们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九十多岁了。每到夏天，她会和父亲一起去钓鱼。前段时间，她父亲的心脏刚动了手术。老太太看到他们父女俩的相处模式很感动，她觉得自己也应该抽出更多时间陪伴父亲。
火车到站，拥抱别过。
但此后郁惠莉常常想起她，“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从自己忙碌的生活中抽出更多时间陪伴父亲。”
她偶尔也会想，如果因为这次偶遇而使得那个素未谋面的瑞典老人在生命即将走到终点时得到家人更多的陪伴，那多好啊！
小郁说，从带着父亲开始旅游，才发现父母是多么“博大”的一本书。
“路上，只有我和爸爸面对面，他便会跟我讲很多以前的故事，他和妈妈之间的，我小时候的。”因为平日工作的辛苦，郁惠莉也常常会发一些牢骚，父亲便在恰当的时候开解她。
“在奥斯维辛，我就跟她说，你想想曾经在这里受苦的人，再看看现在的自己，比起他们，你太幸福了。祖国的强大，才能让你拥有现在的幸福，所以一定要少抱怨，要知足。”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和那些不会再见到第二次的人们聊聊天，了解一些不同的思考和生活方式。
“10年里，我和爸爸大概有半年的时间用在了旅行上。”因和父亲结伴而行，也让她对人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这让你对于世界、对于人生有更全面的认识，也能让自己成为一个包容度更大的人。你不再容易被异己的意见震惊，因为世界的多样性你已经见到过了。很多人存在一种偏见，认为和自己不一样的想法和做事方式一定是错的，这是很狭隘的。如果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这就像每个人都穿同一件制服，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这些是旅行教会她的。
10年，郁荣华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正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骨刺发作越来越少，自己注意荤素和粗细的搭配，每天都会到附近的公园去锻炼。
“我觉得自己特别幸福。现在就是要好好锻炼身体，体力好就能多走点地方，我还想和女儿一起去更多地方看看。”这是老郁的心声。
“人生美好的地方就在于各种可能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从不想炫耀，我只是选择了我喜欢并适合我的方式而已。”这是小郁的心声。
记者手记
采访郁荣华、郁惠莉父女时，几次泪湿眼眶。既是感动于她与父亲结伴同行的亲情，也是感伤于自己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与父亲同行。人生有很多遗憾，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希望我深夜写下的这篇文章，能够为更多的人带去一丝光亮，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带着依旧健康的父母，看看山，玩玩水，让他们的人生不再缺憾，让我们的人生再不遗憾。
猜你喜欢
医院的这项排名全国第二！长宁这个地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长宁这个近万人的老旧小区，居民的幸福感咋就这么强？！高考首日，记者现场守候：从候考到首场考试结束，长宁学子信心满满！快看！新华路上惊现“快闪店”记者：赵立
编辑：朱文轩、李博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